学习型组织

钟国兴

中国创建学习型组织遇到的问题

　　在创建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城市、学习型组织活动中，中国社会也出现了许多问题。其中就有创建学习型组织搞成单纯的学习活动，甚至出现严重的形式主义，同实际工作相脱节，这是创建学习型组织过程中存在的最明显的问题。这些问题不解决，创建学习型组织就失去了意义。所以有一些领导和学者对创建活动并不热衷。
　　为什么一些领导不热心创建学习型组织？从理论上说，企业和机关的所有领导都会支持创建学习型组织，因为只有创建学习型组织，一个组织才会焕发出巨大活力，不断创新。但在实践中却不是这样，据了解，很多从事实际工作的人认为，创建学习型组织活动干扰了实际工作，对实际工作的推动作用并不大。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看法？因为在许多企业和机关那里，所谓创建学习型组织，实际上搞成了大轰大嗡的学习运动，而且这种活动和日常工作、正常管理是“两张皮”，没有找到相互之间紧密的结合点，相反却在耗时间、争位置、分精力。因此负责抓学习的部门热情远远大于做实际工作部门的热情。如果创建学习型组织活动要持久深入地开展下去，就必须解决这些问题。
　　这种“两张皮”的感觉可以说许多单位都存在，这是一个值得高度重视和研究的问题。这种“两张皮”是否和“五项修炼”有一定关系？显然有关系。因为已有的包括“第五项修炼”在内的学习型组织理论，没有很好地解决同组织正常运行的关系，因此创建学习型组织活动同正常工作就往往会有“两张皮”的感觉。存在这种问题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创建学习型组织理论中，欠缺对组织本身问题进行研究、学习的环节，至少没有把它当作学习型组织的出发点和关键。尽管在“系统思考”里面涉及到了如何思考问题，但这种涉及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学习型组织的首要问题就是寻找和解决组织存在和遇到的问题，《第五项修炼》对此缺乏足够的强调和重视。
　　二是《第五项修炼》没有确立一种新的组织形式，对原有组织结构没有改变和介入，在很大程度上“团队学习”和“系统思考”是一种“体外运行”。
　　因为上述两种原因，一些单位按照这种理论去创建学习型组织，在进行一个阶段之后，就会发现这种活动同实际工作之间是“两张皮”。
　　当然，也有一些单位创建学习型组织的活动同企业实际工作结合得很紧密，例如莱芜钢铁公司中的一些班组，包括他们的“黑蚂蚁团队”、“姜立松班”等，但实际上他们的一些做法已经超越了“五项修炼”的模式，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要真正创建学习型组织，就必须在理论上解决好学习型组织的一系列基本问题、关键性问题：其一，解决现有学习型组织理论的缺陷问题，使之真正成为一种“组织理论”，即真正提供一种有效的组织模式；其二，将寻找和研究组织本身存在的问题，作为创建学习型组织的关键，一切围绕寻找、解决问题展开，使之与组织的健康发展形成互动关系；其三，提供更加具体的创建、发展学习型组织的制度化、方法化的途径，提供更为精准化的管理方式。

从特定背景上认识学习型组织

　　搞学习型组织必须弄清楚一个问题：创建学习型组织问题提出的背景是什么。为什么在接近21世纪的时候世界上有人提出了学习型组织理念？为什么跨世纪之后学习型组织这么热？现实是，学习型组织产生和发展的背景是信息化、全球化。
　　举目今天的世界，正在发生的最重大的变化，就是“三化”：信息网络化——人们用网络来处理信息；经济全球化——经济要素实现了全球流动并使全球经济逐渐成为一个整体；科技高新化——高新技术成为了发展趋势。这种变化正在改变企业以及各种组织的生存方式。
　　没有任何一个时代，人们每天面对的信息如此之多，面对的变化如此之快，知识更新的频率如此之高，竞争如此之激烈。这是一个必须不断学习的时代，不学习就要被淘汰；对于一个企业来说，不学习就等于死亡。
   过去人们学习的只是书本上的知识和长辈的经验，今天除了这些还要通过网络来学习。网络提供大量的信息和知识，而且网络也在改变人们的学习方式。在网络上，人们的学习不仅超越了空间，无论在任何场合只要有网络就可以交流，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也超越了时间的障碍。人们可以通过留言的方式进行交流，你可以回答别人几年以前提出的问题，实现跨时间的互动。
　　在这个时代里，学习需要组织化，当然这种组织化包括正式组织和各种非正式组织。包括企业在内的各种组织都要不断学习，才能应对变化和竞争。这个时代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条件，可以让一个组织内部成员之间在学习上互动，而且可以同外部社会广泛互动。
　　组织化的学习，因为这个时代的需要和这个时代提供的前所未有的条件，被提上了日程。于是，学习型组织就成为了这个时代一个重要的概念，成为这个时代一个重要的组织形式与特征。既然学习型组织是以“三化”为背景的，那么它就一定是长久的需要，而不是短期的事情，是面向未来社会的持久要求。
　　毫无疑问，学习型组织是未来社会的发展趋势，因为信息化、全球化社会是一个变化频率不断加快的社会，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都要学习；同样重要的是，信息化、全球化带来了新的学习方式，它们使得人们充分的广泛的以及远距离的互动学习成为了可能，为组织化、社会化学习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技术条件。这两个方面发展趋势都不可能改变，而只能被不断强化。
　　当然这里所说的学习型组织，并不能简单地等同于“五项修炼”。“五项修炼”只不过是其中一种理论和方法。
　　学习型组织的生命力寓于信息化、全球化之中。学习型组织理念能够风靡全球，持久不衰，并不是因为有关理论多么完善，甚至也不是因为它在实践上已经多么有效，而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这是一个必须学习和创新的时代，必须改造传统学习方式、进行组织化学习的时代。学习型组织的生命力在于信息化、全球化，这一理念反映了它们的根本要求。因此只要信息化、全球化持续发展，学习型组织及其相关理念就会受到人们重视，就会有无限的生命力。
　　学习型组织的生命力刚刚焕发出来。创建学习型组织、发展学习型组织，促进学习型组织成长，不断经营学习型组织，这是时代的潮流，而这个潮流刚刚开始。

对学习型组织的误解

　　学习型组织要解决什么问题？有人说，要解决学习的问题。这个回答过于表面。因为学习不是目的，而是一种手段。学习是为了什么？为了每个人乃至整个组织的素质和能力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这种达到更高层次的过程叫做升级。因此，个人学习的目的是为了升级，创建学习型组织的目的也是为了组织及其成员的升级。
　　只有实现不断的升级，提高效率、效能，经济组织才能创造更高的利润，政治组织才能实现政治目的，社会组织才能向社会提供更好的服务。
　　迄今为止人们给了学习型组织各种各样的定义，但是许多定义并没有切中学习型组织的实质，因此对于学习型组织的定义一定要抓住关键。
　　学习型组织的关键是什么？第一是其学习的目的；第二是其学习的方式。学习型组织的目的是组织及其成员的升级，学习的方式是互动式学习。因此学习型组织的定义应该是：一种能够通过互动式学习实现不断升级的组织。
　　这种组织能够通过组织化的、互动的学习，提高团队智商和团队能力，突破自身和外部障碍，实现自身的不断升级，从而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保持自身的优势。
　　很多人认为，重视学习的组织都是学习型组织。包括彼得·圣吉认为学习型组织古已有之，认为历史上任何重视学习的组织都是学习型组织，这是错解了学习型组织的实质，彼得·圣吉也不例外。如果认为重视学习就是学习型组织，等于说两千多年前孔子就已经建立了学习型组织，过去的私塾也是学习型组织，从井冈山到延安的中国共产党组织当然更是学习型组织。那么，我们今天还要创建学习型组织做什么？
　　可以这样说，学习型组织肯定是重视学习的，但仅仅重视学习并不就等于学习型组织。学习型组织具有不同以往的特定的时代特性：第一、在信息化、全球化条件下，因为信息迅速更新、环境不断变化、竞争不断加剧，而产生的一种组织形式，也就是说，其背景是全新的；第二、这种组织进行一种组织化的、互动式的学习，并具有高度灵活的、能够充分激发人们学习创新潜力的特定的团队形式；第三、这种组织能够突破自身和外部限制，不断升级。
    在创建学习型组织的时代，最怕的就是把那些根本不是学习型组织的组织，鱼目混珠地统统理解为学习型组织，把创建学习型组织变为换汤不换药的、仅仅是更新名称的文字游戏。这会损害学习型组织的创建，而且也会因此败坏学习型组织的名声，只有弄清楚学习型组织的实质和特质，才会明白为什么是今天，而不是昨天、前天要搞学习型组织。
　　正是这样，有许多企业、机关和城市的创建活动，并没有弄清其实质，甚至也不想弄清，就大搞传统形式的学习，甚至是大轰大嗡的运动式的、形式主义的学习，并标榜为各种“学习型”——学习型城市、学习型机关、学习型企业、学习型党组织等等。
　　这种新瓶装旧酒的做法，其负面作用非常大，会因此让人们对学习型组织、学习型社会产生了误解，甚至许多人以为它们完全是一个多余的、令人生厌的形式主义的词汇，毫无实际意义。
　　偏离学习型组织、学习型社会的实质，而使之流于形式，这是中国创建活动中的一个大问题。这和我们中国人一哄而起搞运动的习惯有关，现在“学习型”三个字正在重演这样的戏剧。所以，我们要警惕伪劣的学习型组织贻误创建学习型组织的时机。

学习型组织是否需要不断创建

　　有一种说法：学习型组织的创建并非一劳永逸，而是不断进行的，有始无终的。应该说，确实学习型组织创建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但是，是否就一定要不断去创建呢？如果真的要不断创建，就要不断把原来创建起来的“学习型组织”破坏掉，那么要不断破坏什么呢？这种破坏的频率要多快呢？
　　之所以那些传播学习型组织的专家们说，创建学习型组织是有始无终、不断进行的事情，是因为他们都是仅仅按照《第五项修炼》来指导“创建”的，而《第五项修炼》并没有给出一种组织结构模式，只是提供了“修炼”的方式。而“修炼”是一种具体的活动，当然要不断地进行，所以就理解成了“创建”活动要不断进行。其实说学习型组织要“不断创建”，实际上混淆了这两个不同的问题。如果学习型组织真正有一种组织模式，还需要不断去推翻再去创建吗？当然不需要。
　　认为学习型组织需要不断创建，这是一个阶段存在的误解。解决这种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学习型组织共同的组织结构模式，从理论上把问题说清楚，从实践上把创建组织的问题解决好。
　　学习型组织是可以创建起来的，创建之后就要维持它，经营它，管理它，培育它，发展它，让它不断成长。当然，具体的围绕不同问题的学习团队是可以不断调整和建立的，但是这同整个学习型组织是两回事。因此，创建学习型组织比较成功的企业、机关，应该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对学习型组织的经营管理和促进学习型组织成长上来。

         (作者单位：《学习时报》社）
（责任编辑 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