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讲台的窦铁成

                           写在文前

     2008年4月25日，中国中铁一局电务公司电力工高级技师、新时期专家型技术工人窦铁成的先进事迹在全国37家中央媒体同时推出，在全社会产生了巨大反响，人们从此了解并记住了这位30年来在铁路建设一线辛勤工作默默无闻的普通工人。

     如今，一年过去了，这个典型人物又在忙着什么？从默默无闻到名声显赫，这个普通工人的生活和工作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就此，记者专程跟随着窦铁成忙碌的脚步，从济南到西安进行了跟踪采访——

     4月9日的济南，春暖花开。中铁京沪高速铁路建设工地热火朝天。距离上次工地授课不足半月，窦铁成再次来到这里，参加“窦铁成技术业校”揭牌仪式，并分别为中铁一局桥梁公司黄河桥项目部、中铁一局物贸公司齐河七号梁场的农民工们授课，晚上回到住处已是深夜。

     明天是母亲78岁生日，窦铁成买了一个收音机托人带回陕西老家，耳边响起母亲的话：“成，弦不能绷得太紧了。”他知道，母亲有两层意思，一是别太累，二是不能飘飘然。

     但回顾一年来的作为，窦铁成说：“最大的感受是两条腿不够用。”

                                                                               一

      就在几天前，《窦铁成操作法——变配电所安装与试验》一书面世。当人们拿着这本24万字、369页的大开本专业书，谁也不敢相信，主编竟然是仅有初中文化的一线工人窦铁成。他说：“写书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提高工艺，变成（自己）这样。”

      把自己几十年的工作经验上升到一个规则、标准的层面是窦铁成早有的想法，这个想法与出版社、公司一拍即合。今年2月13日，工作30几年从没间断啃书的窦铁成开始自己动笔编书了。编写书与平日干活的确很不一样，老窦感觉有些新鲜也有点儿紧张。但他很快发现，根本没办法写下去，原因是作为中铁一局电务公司第一公司的供电部长，也作为“老黄牛”、“老师傅”，这边刚关上门，那边就有人来找。

     不得已，中铁一局就把老窦从郊区“调”到了机关，专门弄一间办公室、宿舍写。“在办公室整整一个月，每天最少15个小时，没有上下班的概念，吃饭都在机关食堂，饭后就直奔办公室，中午也不休息，实在困了就在椅背上靠会儿；有好多次，大楼的保安来敲门说‘下班了’，一看都晚上11点了。”

     就是这样，困难依然很大，勉强过半时，老窦已经愁不堪言，他回忆：“工作中的各种事情总是离不开，另外需要整理的资料量特别大。”这时，单位又给了他最有力的支持，专门调来高徒帮他整理资料。

     3月23日，初稿即将完成，老窦感到无比轻松。晚上回到宿舍，打开了之前从未打开过的电视，然后准备好好睡一觉，可能是太兴奋了，他反而久久不能入睡。

     3月25日，书稿提交有关专家最后审定。老窦和两个徒弟一块儿找了个酒馆庆祝，喝完酒意犹未尽，又去了咖啡馆。“乌云过去了，一切烦恼都见鬼去吧。”窦铁成大笑，灿烂就在明显变白的脸上肆意绽放。

                                                                二

     4月10日，窦铁成第二次来到西安铁路工程职工大学讲课。在讲完“自动闭塞信号”后，他大声说：“请同学们把左拳攥起来，攥紧！”紧握的左拳齐刷刷举起。老窦问：“有什么感觉？”学生们七嘴八舌：“有劲！”“有力量！”“命运在自己手中！”老窦说：“对！”

     紧接着，他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自己是怎样从初中生走向“工人教授”、在生产一线干出辉煌人生的。一年来，窦铁成多次登上大学讲台，把“铁成精神”带进了校园，让越来越多的大学生以新的眼光看待就业和人生。很多学生因此变成他的网友。

     该校工程造价专业大二学生刘艳妮说：“以前我不愿去其他大学串门，上次听了窦师傅的事迹，真的自信很多，说不定我将来在一线好好干，比那些名牌大学的学生干得还强呢。”

     学工部部长乔岗老师说，这里的学生就是为生产一线培养的，就业率很高，但学生普遍有自卑的想法，窦铁成的事迹让同学们确信，社会的急需就是人生的机遇，生产一线大有可为。

     除了大学，铁路建设工地更是窦铁成讲课、作报告的主阵地。在中铁一局京沪高铁项目部，13个工区全部组建了“窦铁成技术业校”；在深圳地铁三号线，中铁一局电务公司成立了“铁成班组”。一年来，窦铁成不时前去给一线职工、农民工做报告和传授技艺，每次他都精心准备讲义、提纲，现在已经写了厚厚的一大本。

     在济南郊区的中铁一局桥梁公司京沪黄河大桥项目部，窦铁成给39位农民工讲课。来自江西鹰潭的江兵和虽然不是电工，但也闻讯前来。他在不久前举行的“中铁一局杯”农民工技能大赛中夺得钢筋工状元。他说：“窦师傅以前也是农民，能干到这样，让我这个农民工也觉得有希望。”

                                                   三

     2008年6月8日，中铁一局在职工大会上宣布，奖励窦铁成西安市繁华区住房一套。老窦尚在惊喜中未回过神，董事长孙永刚、总经理和民锁又把他叫住了：“还想不想上学？”“想！”“清华大学敢不敢去？”“去就去，那怕啥。”

“像做梦一样，我给老伴说，老伴还问是不是真的。”老窦回忆。成为全国重大典型后，老窦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另一方面，多次作报告、讲课后，老窦总觉得“自己‘篮子’里的东西太少。”他购置了一大摞专业之外的书籍，又操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啃书。所以，当领导问起愿不愿上学，老窦真的是心花怒放了。

     当月底，老窦来到清华大学，参加首期央企优秀班组长培训班。走在绿树成荫的校园大道上，看着身边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小的大学生，感受着无处不在的学府气息，仅有初中文化、已经头发花白的窦铁成思绪万端，陌生、向往、兴奋、自豪之情齐涌心头。

     尽管学习只有10天、68个课时，老窦却比谁都认真。讲课的都是鼎鼎大名的经济学家、学者。老窦说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老师们讲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个字，他都不愿放过。他在心里赞叹：“老师们知识怎么那么丰富？口才怎么那么好呢？”

     按照规定，课堂不许拍录，但是窦铁成一边拼命地记笔记，一边偷偷地用手机录了下来。“我不是想盗版，只是觉得太好了，想回去慢慢听，也想让同事们和孩子听听。”

     紧张的培训班很快过去，窦铁成的“充电”并没有结束。几十年来，读书自学已经成为工作与生活的一部分，今后他更不会放弃。他把QQ的留言改为：只有在万米高空，才能体会空间的宽阔无垠。

                                                    四

     写书，讲课，上学。新闻规律使然，我们只能将有限的笔墨集中于窦铁成的新动向。其实一年来，窦铁成始终没有离开他的一线工作，即便是写书、讲课、上学，除了课堂，既师傅又部门负责人的他总是保持手机开机。他明白，生产一线，每天都有具体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哪怕身在外地。

     “窦师傅将继续在生产一线当好高素质的工人。”中铁一局党委书记张为和说。

（TL）